我看了看刘灵的脖子，还好没事。我看着这对鬼鸳鸯，男人就是那照片中文质彬彬的眼睛男，女人的头发盖着脸，像贞子一样，看不清长相。
“头发掀起来。”我说。
“没穿衣服。”她说。
“都成鬼了，就别嫌丢人了。”
刘灵碰了我一下，我只好放弃，便问：“你们到底要干嘛？鬼鬼祟祟的，还把我肚子搞坏了，拉泡屎都要捣乱，吓得我屁股都没擦干净呢，信不信我用你头发擦？”
“你能说点正经的吗？”刘灵说。
“我们被杨三木害死的，他将我们捆在一起，塞到猪笼里，装满了石头，沉到河底，活活淹死。”女人幽幽地说。
“杨三木是谁啊，警察抓住他没？”我问。
“警察不敢抓他。”
“为啥？”
“因为他是四川督军。”
“你不会说的是杨大帅吧？”
女人突然抬起头，瞪着我，草，我居然透过她的头发，看到了她的死鱼眼。“你认识他吗？”
“听说过。”
“就是他！”女人怨恨地说。
“那你们去找他啊，吓唬我干嘛？”
“我们杀不了他，他身上有金刚符护体。”
“那就赶紧投胎去吧，拜拜！”
说着我就将他们两个推出去，女人看着我说：“我还以为你是好人。”
“我是好人，但是帮不了你。”我说。
张蓬叹了口气，说道：“实不相瞒，前面这条河边，我看到不下十个游魂，我们不是阴阳判官，帮不了你。杨三木害了你们，死后他会遭到报应的，我建议你们赶紧投胎，天天泡在水里多难受。”
“尸体我可以替你们捞上来。”我说。
“他什么时候才会死？非要死了才可以吗？那我要等着他……”女人说。
“我也实话告诉你，他可能会活得比较长，你最好不要等。”我提醒道。
“多长？”
“如果我没记错，至少九十岁以上。”
女人瞪着我，呲着牙，恨不得吃了我，“骗人，凭什么？凭什么他造孽无数，还能长命百岁。”
“不凭什么，人间就这样。如果你们要等，那就等吧，不过四十年后，你可能要漂洋过海，才能找到他。”
“你怎么会知道？”男生终于说话了。
“就是知道。”
“你们是不是神人，为什么不替我们做主？”女人说。
“我们不是神人，也替你做不了主，你都这样了，还认识不到人间的残酷，宁可在痛苦中度过，也不肯投胎重新做人，那我们就没办法了。”我说，安慰的假话说了，只会耽误。
“求求你们，替我偷了他的金刚符，我就能杀了他。”
“不可能！”我吼道，妈的，以为死得冤枉了不起啊，一开口就让我们去偷军阀的护身符。“第一，我跟你素不相识，凭什么要冒险去搞军阀，第二，明年他就会去上海参加抗日，川军军阀也是抗日主力，战场上将会死更多无辜的人。我们能做的，就是帮你们把尸体捞出来，然后安葬，替你超度，重新投胎。”
“那我们的冤屈怎么办？”她怒道，却吼不出来，鬼只有怨，没有气。
“忍着！”我说。
“这不公平……不公平。”
“书读多了，脑子傻了吧，这世界哪有什么公平，你只能祈求下辈子不要投胎在人吃人的社会。”
张蓬收了他们头上的符，叹道：“听我们的，去投胎，不要再纠缠，他有高僧护法，你斗不过的，人家随便就能将你们震得魂飞魄散，不要再耗着了。告诉我们尸体的位置，明儿我们离开前，捞你们上来入土为安。”
“不公平，不公平……”男人也嘀咕道。
“公平你妈个头啊？你活着的时候，没听说过他的事迹吗？何止是他，哪个军阀不是手上沾满了鲜血，你可曾为了公平持枪去刺杀他们？”我问。
“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，哪里能杀得了他。”
“你弱你有理了啊？你弱你牛逼啊？文弱书生拿不起枪吗？轮到你们遭遇不幸，就喊不公平了？”我反问道。
“我哪里会知道，他说要跟桂芳离婚的，还许诺给我一个工作，不然我怎么会被骗到这里来，尸沉水底。”男人说道，头发耷拉在额头上。
“所以，曾桂芳是杨三木的女人？”我问。
女鬼痛苦地说：“我是他的养女，十四岁就被他强占了，后来他送我去上海读书，想把我培养成名媛，给他长脸。我接受了新思想，爱上陈成，想要跟杨三木离婚，追求自由的爱情，他表面上答应了，还说给陈成介绍一个文书的活儿。把我们骗到这里来，装进猪笼，从吊桥上扔下去。”
我冷笑一声，看着男人说：“你抢了魔鬼的女人，还妄想从他这里谋分工作，你大学读的什么书啊？脑子进屎论吗？”
“你也是魔鬼。”男人说。
“够了！”我说，“我不想对牛弹琴，你们走吧，不要再来打扰我们，明天我会替你们捞尸，也不用你们的感激，之后你们愿不愿意投胎我不管，想要去找杨三木，我们也拦不住。”
女鬼悄无声息地跪在我跟前，抱着我的腿，“求你们帮我吧，不然不甘心啊！”
“你为什么不甘心？你十四岁被他糟蹋，他不止糟蹋你一个吧，你睡在他枕边，至少有一百次机会可以杀他，但你没有，你渴望他的怜悯。梦破了才醒，迟了！所以不要再纠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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