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军也没有拐弯抹角“你好黄主任，我是西城鸽子市场的，今天过来是想找您调剂一点猪肉票。”
道明自己是鸽子市场来的，对方肯定明白是什么身份，调剂猪肉票，是杜鹃想到的一种好办法。
“找我调剂猪肉票？你想拿去干嘛？你不知道这样做是违法的吗？”黄主任正了正身子，双手相抄，紧盯着杜军。
作为国营肉联厂主任，每天进出经手的肉票不计其数，票据都需要经过统一的管理，严禁私自流入市场，这是上头明文规定的。
但是，整个肉联厂他负责，这其中有多少水分，他自己心里清楚，面对着杜军的单刀直入，他倒是挺感兴趣。
“黄主任您不用担心，这事我有分寸，我们也不用避讳什么，我想找你调剂斤肉票，月底之前还给你！”
还缺多斤肉票，可不是个小数目，这年代物资紧缺，普通人不也不是每天都吃肉，黄主任就算私自攒了很多肉票，也绝不会有斤。
想要一次性找到斤的肉票，只能从他手上的公账想办法。
杜军相信，只要让他起了心思，这中间的亏空，他能想办法蒙混过去。
“斤肉票？从我这儿调剂？月底归还？”
黄主任满脸不可思议，发出三连问，怔怔大笑了起来。
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玩法的，以前也有贩子找过他买肉票，他的一些私货也赚了一些钱，可而今是斤肉票啊，这个玩的有点大，但也挺刺激。
杜军点头道“黄主任，斤肉票，对整个肉联厂流水账务不算什么，你完全能够做到，况且只有两个星期就还给你，每张票据我出两毛钱，相当于从您这儿借，到时候原封不动归还您斤票据，你纯赚块钱，这事儿一本万利，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。”
“另外您这儿有自己的票据的话，我们按照元一斤，全部给你收购，有多少要多少。”
而今这年代，就算是肉联厂主任，工资也不会太高，块钱不是小数目，况且他很容易做到。
肉联厂每个月底做一次大结算，中间每天的流水账，会计也会做统计，但统计后由黄主任亲自保管。
这就相当于从他保管的账目中，拿出斤肉票先借给别人，月底的时候别人再归还，条件是给块钱。
这确实是一本万利啊。
退一万步讲，就是月底这斤肉票回不来，也可以从下个月流水里面往上挪，甚至可以每个月匀一点出来，将这个亏空补齐。
这生意肯定要做！而且要做大的！
黄主任哈哈大笑，连忙用手扶了扶眼镜。
“年轻人，这事儿我确实能够做到，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？斤肉票我就这么白白的给你拿去？我凭什么信得过你？就凭你给我的块钱？”
李国涛忙道“黄叔，你要相信我杜哥，况且还有我，咱们君子做事儿有头有尾，您放开心和我们交易吧。”
黄主任没有理会他。
睁着一副大眼睛看着杜军。
从他眼角的余光中，杜军看出了另一层图谋他可不只想着块钱的费用，他有更高的追求！
果然是个贪婪的鬼！
杜军心中一笑，目的达到了！
其实从一开始，杜军所说的调剂，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，只是借着调剂的名义，说出让他起贪婪之心的方法。
能够调剂到张肉票而不被发现，何苦还用别人借了再归还？
直接让别人买过去多好！
这中间可有五六倍的差价，反正这个亏空他能够填补起来，都一样，将斤肉票卖出去，大赚一笔它不香吗？
“哎呀，这倒是我想简单了，对您来说，这确实是有风险啊。”杜军假装不好意思抓了抓头。
“那你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吗？”黄主任问着。
杜军故意不说话，王国涛一脸懵懵懂懂说“黄叔，人和人之间要相互信任，您不用害怕我们……”
黄主任打断了他的话，提高了声音“我倒有一个解决方法！”
“什么方法？”杜军顺着他问着。
黄主任说“最好的方法就是，你将我这斤的猪肉票买过去，咱们一笔交易，谁都放心！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杜军故作惊讶“既然黄主任有这么多肉票，那我们可是求之不得，这事儿成交！”
“一言为定！”
黄主任抛弃了端着的样子，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到这时候，李国涛终于明白了。
原来这家伙不想要什么调剂，而是想要直接卖！
仔细想想也是，调剂的话一斤给他两毛钱，直接买过来的话，一斤是块，都要承担风险，人家有这个能力将票弄出来，当然是直接卖呀。
他并不知道，杜军最开始所说的调剂，只不过是一个钩子而已，借着调剂，将他内心的贪婪激活，然后顺理成章将票据买下来。
三人又聊了一些细节，从谈话过程中，杜军终于看清了黄主任的真实面目。
就是一个利用职务之便，倒卖票据的老江湖，甚至连许大茂都认识，而且有过交易！
只是之前属于小打小闹，几十斤，上百斤的贩卖。
这一次，算是将他喂饱了。
三人约定，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。
临走时，黄主任笑道“小杜同志，这事仅限于我们三人知道，以后你还有需要的话，尽管过来找我。”
这算是搞定了一个回头客，而且是个大客户。
杜军连连点头，他希望不会再有以后。
这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事情，连忙又回头问他。
“黄主任，您知道谁有粮票吗？”
“粮票？”
黄主任若有所思，用手扶了扶眼镜，道“这个看你都要多少，粮票比肉票简单，你如果只要几千斤的粮票，我倒是有个人，可以介绍你认识认识。”
这不，顺手之间，粮票的事情也有了眉目。
杜军说“那真是麻烦王主任了，快给我说说是谁，我这儿正要几千斤粮票呢。”
“单西国营粮油店的丁主任，你明天过去找他吧，今天晚上我跟他打好招呼。”
“谢谢黄主任，谢谢黄主任！”
一阵寒暄后，两人走出肉联厂。
李国涛看杜军的眼神完全变了，已经由尊重变成了崇拜，跳上杜军的车尾后，便开始了滔滔不绝。
“杜哥，你实在是高，我终于明白了，你一开始说要调剂斤的肉票，完全就是引诱着他干一大票。”
“这叫思维诱导，有意无意中提醒，让他自己想开，跟着你的思想来走，你学着点，明天单西粮油商店的丁主任，就交给你了！”
“真的啊，谢杜哥！”
这小伙子倒是一个不错的培养对象，可惜入的这个行不对，杜军也不想再自己去折腾这个事情，便将搞定粮票的事情交给了他。
没一会儿，两人便回到了大桥之下。
众人已经在现场等着他们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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