铁灰色的街道之上，稀薄的月光如同一层刚刚凝成的白霜。
炽热的月炎还没有降下，此时正是亚楠城一天里最为舒适的时刻。
走在大街上的玛利亚却觉得战争的血腥味已经溅到自己的鼻子里了。
身为文职人员，玛利亚自然不需要去前线作战，但最近人员调动的频率太过频繁，以至于她这个编外人员都感觉到一丝异常来。
她转向一旁陪她散步的圣修女，问道，
“芙蕾雅，我这几天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事情？”
后者沉默了片刻后，才出声回应道，
“难为你现在才发现，孕妇的感知真的是时灵时不灵。”
看着玛利亚一脸忧愁的样子，芙蕾雅无奈地叹了口气，只好道，
“你猜的没有错，我们要打仗了。”
玛利亚点了下头，随即恍然大悟道，“我说这几天你的心情怎么这么沉闷，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。”
“格曼没告诉你？”
玛利亚撇了下嘴，“他瞒得紧呢！”
“那也是让你放心。”
“尼尔怎么了样了？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的面。”玛利亚却是岔开了话题。
“可能是在纠结你们的称谓问题吧。刚见面的时候，你是他的师姐，现在呢，你让他怎么称呼你？师母？属下？还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。”芙蕾雅调侃道。
但随即她就被后者的一句反问憋的说不出话来，
“担心成为的应该是你吧？芙蕾雅，我可不打算和他生活在一起。”
“·····”
见芙蕾雅瞬间变了脸色，玛利亚又连忙去哄，
“好吧，是我错了！”
“我们不去提那个混蛋了，该死的东西，有了媳妇就完全忘记了我们这些长辈，也不知道来按时问候一下。”
“玛利亚师姐！”
随着一声拉长到极致的尾声，玛利亚终于停止了絮叨。
“好吧，你知道的，自从怀了孩子，我的废话就一直很多，但你应该知道的，我是在关心你。”
“我知道的，玛利亚师姐。”芙蕾雅的语气更加沉默了，说话间更带有一丝颤抖的音质，这是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，濒临爆发的感觉。
“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啊！事到如今，我又该已怎么办，我甚至想不到自己应该以那种身份加入到尼尔的生活中，他有了妻子，有了女儿，他们一家和和美美，而我只是一个外人。”
“芙蕾雅！”
芙蕾雅温柔地将她拥入怀里，这个时候，劝说已经没有多大作用，她能做的，也只是给后者一丝丝温暖。
正当玛利亚想着如何组织语言安慰芙蕾雅时，后者却是立刻离开了自己的怀里，稍微擦拭一下自己的眼角后，这位不苟言笑的圣修女，现任银月教会主教，已经彻底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，向着玛利亚微笑道，
“我们继续散步吧，玛利亚师姐！”
玛利亚张了张嘴，最终只能把安慰的话语憋在心中，
“好的，芙蕾雅，我们接着散步吧。”
将玛利亚安全送回之后，芙蕾雅便迅速回到了亚楠上城区。
和怀着身孕的玛利亚不一样，她可没有多少伤春悲秋的时间。
身为主教，她所知道的作战计划仅此于其他几位神只。
当看到那份冒险到极点的计划时，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？
“我们真的能做到么？”
摆脱外神的束缚，穿越无尽星河，抵达一个安全的星域？
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冒险之后，她也再不是之前那个天真的圣修女。
她更明白，就算是神只的力量远远超出人类，但从根本上讲也是有限的。
祂们会失败，会愤恨，也会妥协。
她无法预想这艘名为托瑞肯的庞大战舰如何掉头转向。
她更不明白，作为这艘舰船的掌舵人的苏伦女士又是何等的想法。
当然，她更不明白尼尔的想法了。
两年不见，如今的尼尔已经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影越来越遥远。
不，或许自从俩年之前，她再次遇见尼尔的时候，他就已经不同了。
当然，她也完全不同了。
抱着这样的想法，芙蕾雅一步踏进了银月教会在亚楠城的一处秘所。
刚刚进去，芙蕾雅就看见尼尔与玛利亚的身影。
当然，苏伦女士也在他们俩的边上。
看他们三人的样子，大概是在传授着玛利亚什么东西？
即便距离很远，芙蕾雅也已经听到了苏伦那颇具教导性的话语，
“人之情绪、心念如同奔流不息的江水，你只能截取其中的一段，不能想着完全阻拦下来。
记住，是截取，是疏通。
如果抱着完全控制的心态，那么可有你受的呢！”
说这，她敲了下玛利亚的小脑袋，警告道，
“就比如刚刚，你毫不限制地记录下的周围生物的情绪变化，心念想法，现在感觉如何？”
“有些头疼！”
“呵，也就是周围环境比较好，要是把你一个人放在亚楠里，不出半个小时，你就会被无数外神刺激成为一个白痴！”
“知道白痴是什么意思吧？”苏伦又问。
“像爸爸这样的？”小孩子童言无忌道。
苏伦哈哈笑了两声，很是满意自家闺女的识趣，至于尼尔，他只能在一旁憨憨傻笑，配合着苏伦的教学活动。
这幅画面落在了芙蕾雅的眼中，更坚定了她心中的某个决定。
接着她便听到苏伦继续教导着，
“说完白痴，我们在讲外神，这是一种广泛存在于我们托瑞肯星域的家伙。”
“有多少呢？”
“多到妈妈杀上数万年都可能都杀不完。”
“所以我们不杀了？”玛利亚的语气有了些迟疑。
苏伦笑了笑，
“杀，当然要杀，但是我们得换种方式，今天我就先教你如何杀死这样的东西。”
“苏伦！”尼尔突然高声提示道。
但苏伦似乎根本没有听见。
正当尼尔想着靠近苏伦两人时，却被后者单手挡了回去。
下一秒，就在玛利亚与苏伦双手相握的地方，一层肉眼可见的震荡涟漪回荡在整个空间。
苏伦那教导口吻式的话语也在此刻响起。
“实践永远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，现在刚好，我们有了几头可供实验的对象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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